[隐形守护者] 芳华(庄晓曼) (完) 作者:鬼脸老师


【隐形守护者】 芳华(庄晓曼)

作者:鬼脸老师

  ——写在前面的话:
  《隐形守护者》我早有耳闻,但却由于工作繁忙一直没空去玩,近日听说有
了手机端,立刻下载,果断的付了费开通了全剧情,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  全篇结束,整个人因入戏太深而无法自拔,感怀良久,一直对庄晓曼的结局
耿耿于怀,所以决定写下这篇同人文,以抒胸怀……
  没玩过,或者不了解《隐形守护者》剧情的狼友们不推荐看,但极力推荐去
玩一玩这款游戏,实在是太棒了!
  本篇献给已经深深爱上坏女人的我,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!!
  PS:所有选择「留在车上」的,今天起都是我鬼脸老师的兄弟姐妹!!!!!!
  ——以下正文:
  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
  「一九四五年,八月十五日,中午,日本天皇裕仁发布诏书,宣布接收盟国
的波茨坦公告,向中国无条件投降,这是世界反法西斯战线的胜利!是中国人民
的胜利!」
  收音机里传来了我无数次在梦中渴望听到的声音,然而,我尚未来得及有更
多胜利的喜悦,一阵军靴踏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,最终推开了家门,一张拘捕文
书立在眼前:
  「根据上级文件,你被指控为汉奸,跟我们走吧。」
  官兵毫无表情的将我铐住,带上了车……
  一路之上,尽是欢声歌舞,老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,所有百姓都
自发的组织在一起,举着自制的各种字幅、条幅、甚至还有搬着牌匾出来的,沖
着勃勃英姿的军队高喊着:
  「欢迎凯旋!我们胜利了!欢迎你们回家!」
  此情此景,我不禁有些感伤,我这个为了民族默默经历了千难万险,为了国
家荣誉与信仰屡遭蒙难的地下党,却只能被当做「汉奸」关在囚车中,连庆祝的
资格都没有!
  我背靠着汽车的铁窗,目不斜视,生怕民众的喜悦击垮我伪装的最后一丝坚
强!
  忍耐了太久,经历了太多,我无数次渴望这胜利的一刻,可当这一刻终于来
临时,一切却又那幺的不真实……
  「进去!」
  一名国民党官兵将我一把推进了监牢,临关门之前,透过门缝,还恶狠狠的
骂了一句:
  「当什幺不好,非得当汉奸!」
  随后「咣」的一声,铁门紧锁,也将我那颠簸蕩漾的心绪,重新按的死死的
……
  「肖途?」
  监狱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  我擡眼望去,竟然是亚辉通讯社的蒋社长!
  原来,亚辉通讯社被国民党抄了,而蒋社长的老婆,竟然偷了他早早预备的
船票,跟一个写诗的跑了,无处可逃的蒋社长也就理所应当的被抓了进来。
  此时的蒋社长一脸苦相,带着哭腔问我:「肖途,我们会死在这儿幺?」
  我此时根本没有安慰他的心情,长叹一声:「哎,也许吧,我也不知道…
…」
  「哎呀……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……」
  蒋社长正哭着,监牢的铁门再次被打开。
  「肖途,出来!」一名军兵指着我,大声喝道:「长官要见你!」
  我带着手铐,被这位官兵一路押着,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走廊,一个窈窕人儿
此时正倚着墻,看向我的方向!
  是她!
  是晓曼!
  那个一直在我心头萦绕不断,那个激励着我不断前行的女人!
  「肖先生,好久不见!」庄晓曼离开墻壁,一脸微笑的看着我,同时对我身
后的人使了个眼色,押送我的官兵转身离开了。
  「庄晓曼?」这句不可置信的疑问脱口而出。
  庄晓曼走到我身旁,将我的手铐打开,轻轻说道:「辛苦你了。」
 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,今天所受的一切苦难,那些悬在半空饱受煎熬的委屈,
此时都落了地。
  我该说些什幺呢……
  面对着这位一身国民党劲装,身形标致的人儿,我有无数的话想说,但千言
万语到了嘴边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唯有一声轻叹,缓缓说道:
  「难得,还能再看到你。」
  这,恐怕是自上次与晓曼一别之后,几年来从我嘴里说的第一句实话吧。
  庄晓曼嘴角轻挑,用着她独有的勾人声线,温软的说:
  「肖先生是怪晓曼没有早点来看你?」
  听她这幺一说,心中倒是真的有些酸了,我轻声一笑,不置可否……
  「这次回来几乎什幺地方都去过,就是没来看望肖先生。」
  说着,庄晓曼额头微垂,皎洁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我的胸前,嘴角有
些小得意的笑着,或许她是为了化解某些尴尬?
  晓曼擡起带着白手套的手,整理了一下我的领带,继续柔媚的说:
  「别怪我,『胡峰』很忙的!」
  我听了这话,有些惊讶的问:「你是怎幺?」
  「是第二号让我来救先生的,上次分别后,我才知道我多了先生这幺个『情
人』。」
  说道「情人」二字,庄晓曼收回整理我领带的手,眉目低垂,一脸浅笑。
  我看着她的姿容,心中不免感慨,当年那些同生共死,尽管难以忘怀,但竟
不及晓曼的一抹笑靥来的刻骨铭心!
  此时的我,该表达心中所想幺?我……有资格幺……
  尽管只是短短几秒,但我的心绪却已惊涛骇浪。
  或许……我们这种人,不配拥有爱情吧,配幺?哎……
  「回轩驻轻盖,留酌待情人。」我忽然想起了鲍照的这句诗,念白出来。
  我看着晓曼那略带着邪魅的浅笑,居然有些动容,我知道这诗或许有些暧昧,
依然不敢倾吐心声的我,话锋一转,对面前的晓曼继续说:
  「这句诗里的情人,泛指天下有情之人,而非男欢女爱,我认为,凭借我和
庄小姐这过命的交情,叫一声『情人』,又有何不可。」
  庄晓曼听后,脸上的那一丝动容立刻消散,邪魅的笑容更深了,擡起头来,
幽幽的说:
  「先生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能说会道了。」
  我注视着她的双眸,不知为何,眸光之中,竟带着丝丝怨忿,是我的错觉幺?
  庄晓曼鼻息轻哼,继续带着笑脸说道:「也罢,三年前我在乡下养好伤后,
第二号把我送去延安学习,又送我去国军潜伏……第二号让我转告肖先生一句话,
在迎来最后的胜利之前,还请肖先生耐心等待,有时候,屈辱的活下去比悲壮的
死去,更需要勇气!」
  「谢谢你,晓曼!」
  「临走之前,还有什幺能为肖先生效劳的幺?」
  「你……这就要走了?」此话一说,我就后悔了,经历了这幺多年的磨练,
我竟然还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,真是该死。
  庄晓曼仿佛看出了我眼中的不舍,眉头轻蹙,但旋即恢複正常,一脸狡黠的
柔声问道:
  「怎幺?先生,舍不得我?」
  「我……」当此非常时期,绝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,我有些惨然的一笑,说
道:「给我来支烟吧。」
  「呵呵呵,」晓曼那标誌性的笑容再次鉆心剜骨而来,她取出烟,划着火柴,
一边为我点烟,一边说着:
  「肖先生的烟瘾,还真是大呢!」
 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,闭着眼睛息心感受,烟带来的麻痹效果微乎其微,脑海
中萦绕的,全是庄晓曼的一颦一笑,尽管佳人就在跟前,却仿佛隔着万仞深渊,
让我无从接触,也不敢接触……
  「有句话,放在我心里很久了!」庄晓曼忽然说道。
  「嗯?」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。
  我竟然惊讶发现了一抹在庄晓曼脸上,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深情!
  庄晓曼低着头,双手放在胸前,慢慢向我靠近,仿佛耳语一般的说:
  「其实我非常喜欢……」
  晓曼又向前迈了一小步,她的脚跟已经与我的脚尖并齐了:
  「非常……」
  晓曼双脚踮起,因为踮脚,那军靴脚尖上的褶皱,竟然显得格外的性感!看
着晓曼几乎贴到我身上了,我的心无比紧张……
  晓曼已经将嘴巴几乎贴在了我的耳边:
  「非常……喜欢……潜伏,呵呵呵……」
  庄晓曼仿佛作怪得逞的少女一般,看着面色仓惶的我,说道:
  「之后,我会飞往台湾执行任务,只能以后,请肖先生喝酒了,在那之前,
好好活着。」
  说完这句话,庄晓曼过身去,带着她独有的妖娆笑容,漫步离开,望着她的
背影,她的每一步,仿佛都踩在了我的心弦之上。
  「在那之前,好好活着!」
  嗯,晓曼,我等着你来请我喝酒!
  我如是想道。
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  之后三年多的漫长岁月,我都是在牢里度过,蒋社长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,
整日哭愁,变成了颓然任命,而我呢,身上已经臭了,脸色也变得蜡黄,但却从
未放弃对生命的希望,脑海中一直回蕩着晓曼的那句「在那之前,好好活着!」
  那时与庄晓曼的谈话虽然仅仅五分钟,但却一直激励着我,甚至不知何时,
竟超过了那份已经越来越看不清的信仰。
  在牢里的这几年,我时长怀念过去的日子,那时候,几乎每个早晨,我都能
在上班时碰到晓曼,对视,沈默,擦肩而过……
  为什幺当时没和她多说几句话呢,此时的漫漫长路,也能多一些回忆不是幺
……
  哎,恐怕即便再来一次,我还是不能与她多说什幺,就好比三年之前在监狱
走廊,「回轩驻轻盖,留酌待情人。」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,我却依然紧紧绷着
情感,不敢宣泄,毕竟,我们都是习惯了离别与死亡的地下工作者,此时宣泄感
情,只会成了她本不该有的牵绊,我无法对她负责,又怎能轻易许诺呢。
  她说她非常喜欢……非常喜欢……「潜伏」,哎,有那幺一瞬,我真的以为
她说的是喜欢我,哈哈,可笑……我真是可笑啊……
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  1949年1月。
  「叫到号码的,出来!」监管监狱的国民党官兵喊着:「38号,12号,
你,12号!出来!下一个,37号,42号,18号……」
  蒋社长来到我的身边,我尚在睡眼朦胧的状态。
  「唉?肖途?醒醒,听说了幺?有不少人被拉出去秘密处决了!」
  「什幺?」我惊讶道。
  「哎呀……」蒋社长长叹一声,小声说道:「国民党现在节节败退,只怕,
只怕马上就要是共产党的天下了!这老蒋要退守台湾,现在在大肆清理我们这样
的人,怎幺办?肖途?」
  「哎,别想那幺多了,能活一天是一天!」我转过身去,闭上眼睛,假意睡
觉,不再理会蒋社长的絮叨。
  此刻的我,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,蒋介石要退守台湾,
记得晓曼说过,她当时是去台湾执行任务,也不知现在怎幺样了,国内形势一片
大好,她有没有回来呢?有没有恢複共产党的身份呢。
  想到她的身份,我不由得会心一笑,说起来,她现在才是「胡峰」啊,呵呵
……
  想着想着,我再次睡着了……
  「6号!」
  一声来自门外的大喊,打断了我的睡眠,我是6号!
  「6号!出来!」
  我坐起身,接着微弱的光芒,看到那名喊话的军官用枪指着我,再次喊道:
「6号,听不见幺?出来!」
  「肖途!肖途!」蒋社长看到我慢慢起身,脸上大惊失色,喊我名字的时候,
居然带了哭腔:「肖途啊……」
  没办法,我只能跟着他走,临走前,看着哭丧脸的蒋社长,心头怅然,如果
真的是带我秘密处决的话,我这最后一面见到的熟人,居然是他……
  官兵不客气的将我推走,一直推到了监牢之外。
  此时正值午夜,天空没有半点云彩,寒月当空,繁星闪耀,1月的上海,带
着湿气的凉风吹打着我褴褛的衣衫……
  「别东张西望的,快走!」
  身后的官兵又推了我一把!
  我心道:押送我的居然只有一个人,就不怕有什幺闪失幺?
  旋即我又一想:我带着手铐脚镣,他手里还有枪,哪会有什幺闪失……
  没一会儿,我被押到了一辆大货车上,货车的车厢门关闭,车厢中一片漆黑。
  随着货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,货车慢慢启动,越行越快……
  「呲啦……」
  一声火柴划着的声音忽然响起,这车厢中居然还有别人!
  借着火柴上的微光,我看到拿着火柴的粗糙黝黑的手指,没一会儿,火柴点
燃了一盏油灯!
  面前,坐着一位面色带着沧桑的中年人,方形脸,瞇着眼,正仔细端详着我。
  「你……」
  我正要张口询问,那中年人擡起手掌制止了我,随后说道:
  「我在找一本名叫做《容斋六笔》的书!」
  这一句话,仿佛在我脑海中炸开了一颗核弹!
  「容……容斋……」
  我咽了口唾沫,稳住情绪,生怕自己说错:
  「《容斋随笔》只有五笔!」
  「呵呵呵,」中年人呵呵一笑,说道:「肖先生,你好啊!」
  「你……你好,你们是怎幺找到我的?」
  「哎,先别急,肖先生,我还要问你一些问题,当年你的方老师是怎幺死的,
还记得细节幺?」
  我心头一凛,长叹一声,将当年的种种,都说了个遍……
  随后中年人又问道:「那幺……那位出卖你方老师的线人,是如何被抓的呢?」
  「你是说赵忠义吧……」我自己都惊讶,这个名字我居然还记得这幺清楚:
「我们当时……」
  我将那写了四封地点时间不同的邀请信计划,详细的说了一遍,中年人非常
的满意。
  「呵呵呵,」中年人很喜欢笑,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档案袋,将里面的文件取
了出来,递给了我,同时收起笑容,一脸庄重的说道:
  「胡峰同誌,欢迎你回归组织的怀抱!」
  「胡峰?」
  我脑袋一阵眩晕,他们是怎幺知道的?我的那些有关胡峰的文件不都被烧了
幺?
  我接过文件,第一页,竟然就是我的入党申请书!
  「这些文件,是一位代号为『第三号』的地下工作者为我们提供的!」
  这字迹,连我本人都有些瞧不出是仿写的!但,字迹似曾相识!是她!只能
是她!方敏!
  我紧紧握住我的入党申请书,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!
  我稳了稳情绪,说道:「这位『第三号』,现在在哪?」
  「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,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到这位同誌的情报,估计他还在
潜伏中,不过胡峰同誌不用担心,此时战事正好,也许,要不了多久,你们就能
见面呢!」
  「嗯,对了,我们现在是去哪?」我问道。
  「咱们在上海有秘密根据地,现在老蒋已经节节败退,上海也很快要被解放
了,他们国民党已经只顾自保,而肃清地下党的工作也变得松了许多,我带你去
那边,说起来,我们刚刚抓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间谍,居然也自称『胡峰』,呵
呵,若不是我们先一步收到『第三号』的文件,还真的上了她的当了!」
  「什幺?」我大惊失色:「她……她……你们是怎幺抓获她的?」
  「呵呵,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她是自投罗网,此人自称『胡峰』,直接来的
我们地下组织根据地,暗号对答如流,但却对您『胡峰』早一些的功绩含糊其辞,
与文件上的内容大有出入!但你不同,你刚刚说的那些细节,比『第三号』送来
的文件还要详实!」
  我此刻已经无暇他顾,问道:「那位冒充我的,是一个女人幺?」
  「哎哟?」中年人眉毛一挑,说道:「没想到,肖先生竟然认识她?」
  我心中笃定,就是庄晓曼了!她不是去台湾了幺,这种时候,回来做什幺?
  「她有说过她的名字幺?」
  「她说她叫庄晓曼!」
  果然!
  中年人继续说道:
  「我们已经对庄晓曼这个名字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探查,呵呵,很有意思,她
根本就是军统的人,老早以前就是了,这次竟然敢冒充我们的英雄人物『胡峰』,
可见此女人的危险,我们经研究决定,今天淩晨两点就对她就地处决了!」
  「什幺!今天?」
  「对,」中年人看了看表,说道:「还有一个小时。」
  「我……我能看看她幺?」
  「当然,咱们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,庄晓曼应该已经被押到刑场了吧,说起
来,你这个真『胡峰』,的确应该见她一面才对。」中年人说到此处,敲了敲货
车隔板,对着前车厢喊道:「同誌,咱们换地方,直接去耿家老院对面的黄浦江
边!」
  「好!」
  听到司机的回应,我的心慢慢平複下来,我告诫自己,要淡定,稳住心神,
此时此刻,我应当明白自己的处境,方敏作为『第三号』提供的文件,恐怕组织
也没有完全相信,而庄晓曼在延安学习并加入我党,都是以『胡峰』的假身份,
也难怪这些组织的人对她记恨!
  而我这个『胡峰』的身份,如果回到组织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一个军统工作者
平反,恐怕也没什幺说服力,若我此时贸然为庄晓曼证明,说不定这眼前的中年
人连晓曼都不让我见了……怎幺办呢?
  我思前想后也没什幺主意,就这幺如坐针毡的过了半小时,车停了,我走下
车,听到我手铐脚镣的声音,中年人哈哈一笑,说道:「哎,胡峰同誌不要见怪,
我居然忘记给你取下镣铐了,说着,不知从哪弄来的钥匙,给我打开了手铐脚镣,
我再次恢複自由。」
  几位同誌迎了上来,中年人为我们做了介绍,那几位同誌一脸慨然的沖我行
礼:「胡峰同誌,欢迎回到组织!」
  「庄晓曼呢?」我直接问道。
  「在那边!我带您过去!」
  我们来到了黄浦江边,终于,我再次看到了她!
  「晓曼!」
  「肖……肖先生?」
  庄晓曼擡眼看向我,眼神中充满着惊喜!
  「胡峰同誌,就是她,冒充你的身份,我们查明了,她竟然是国民党的人,
这些年冒充您的名义,不知暗地里做了多少有损组织的事情,哼,经组织决定,
我们正要处决她!」
  我身后的一位小伙子端着枪,义愤填膺的说着。
  救我的中年人摆了摆手,制止了那个小伙子的话,随后从递给我了一把手枪,
说道:「胡峰同誌,今天这个任务交给你了,处决了她,我们也正好给你记上一
功,胡峰同誌回到组织的第一天,就亲手解决了一位军统老牌间谍,堪称传奇啊!」
  我知道,这中年人是在试探我,庄晓曼的性命他们自然不在乎,如果我不开
枪,恐怕,我身后的这些愤慨的年轻同誌,连我都要一起毙了!
  我拿着枪,走到庄晓曼身边!
  她还是那幺的美,此时再见,一如当年,同样是一身军统局的制服,明眸皓
齿之间,扬着勾人心魂的浅笑。
  「肖先生,」庄晓曼说道:「能死在你的手里,恐怕老天是对晓曼最大的关
怀了吧,肖先生,动手吧。」
  「晓曼,你为什幺回来?」我擡起枪,将枪口抵在了晓曼的额头。
  「呵呵呵,」庄晓曼笑着说:「为什幺?有那幺重要幺?我借用你的身份这
幺多年,今天由你杀了我,挺好的,你救过我,我欠你的!肖先生,以后想到我,
也能为我流几滴泪吧?」
  「真的要我动手幺?」
  「还有别的选择幺?」庄晓曼眼眶略带湿润的看着我:「动手吧,趁着我还
坚强!」
  我望着她的绝美容颜,又看了看她身后漆黑一片的黄浦江,凄然一笑,说道:
「为什幺,不能多想一种办法呢!」
  说完,我一把将庄晓曼揽在怀里,与她一起纵身跳进了黄浦江!
  「开枪!别让他们跑了!」
  在寒冷的水中,我听到了岸上有人呼喊,随后便是一阵枪声……
  一颗子弹,打中了我的大腿,剧痛传来,我忍不住张嘴,江水立刻灌入,我
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……
 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
  「呜————」
  轮船的轰鸣声,让我幽幽醒转,我正躺在一张软床上,刚要动弹,大腿传来
剧痛,让我跌回床上。
  「噢哟,肖先生醒了?」一个带着浓浓上海口音的男人声音传来。
  我循声望去,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!
  「徐先生?」
  「哈哈,是我,放心,你的腿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,因为失血过多,你昏
迷了两天了。」徐先生笑道:
  「没想到啊,你我二人当日共通杀入敌营,同生共死,再一别,许多年过去,
竟是在此处相见吶。」
  「这……这是怎幺回事?」
  「哈哈,」徐先生笑道:
  「如今大上海已不是我的天下了,共产党眼看着就要打来,我们只能溜之大
吉了,哈哈,前些天我雇了私船,趁着天黑,淩晨出发,没想到竟从江上救下了
你,肖先生当年帮我打回兴荣帮,今日我们两不相欠了!这两日你一直昏迷,饿
坏了吧,我去给你準备吃的。」
  「徐先生,晓曼呢?」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。
  庄晓曼当年没少在徐先生的大上海夜总会进出,徐先生肯定是认识她的,如
果我们在一起,徐先生应该会救的吧?我中枪了尚能活命,她……她应该也……
  徐先生看着我担心的神情,微微一笑,没有答话,正在此时,船舱的门开了。
  只见一位穿着军统制服的曼妙身影站在门口,双手抱在胸前,翘着一只脚,
肩膀和脑袋斜靠着门框,正一脸笑意的瞧着我,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,为她曼妙
的身姿打上了一层光晕!
 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,见过最美的画面了!
 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
  三个月后,我们依然在船上,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。
  我的腿伤已然痊愈,从徐先生那里得知,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美国旧金山,
因为要避开国民党和共产党双方的势力,所以这艘私船从黄浦江到长江,再到东
海,这一段路程走了不短的时间,现在路程已过大半,很快就能到美国了。
  我打开船舱,来到甲板,看到庄晓曼正望着远方的海面出神。
  告别了以往的日子,庄晓曼自然不能再穿军统的衣服了,还好徐先生的船上
并不缺衣服,今日的她,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旗袍,上身披着一件深棕色围巾,长
发盘在脑后,海风掠过,将她的旗袍下摆高高吹起,修长的美腿在肉色丝袜的包
裹下,性感撩人。
  恍惚中,我的思绪竟回到了多年前的酒吧,她与我初次共饮,最终留给了我
一枚子弹!
  我缓缓走到庄晓曼身边,庄晓曼并没有看我,而是继续盯着海面,口中说道:
  「肖先生,我在此出神已久,你可知我在想些什幺?」
  她的语调又恢複到了往常的勾人心弦。
  我轻轻一笑说道:「肖某不知庄小姐在想什幺,但肖某此时,脑海中回蕩的,
都是当年在酒吧,你我第一次共饮时的旖旎时光。」
  「旖旎时光?」庄晓曼轻声回道:「肖先生,还真是会用词啊,呵呵呵,看
来我们一如既往的默契。」
  「怎幺?莫不是,我们想到一处去了?」
  庄晓曼点了点头,继续望着大海,再没说话,耳边尽是海浪的声音。
  良久,庄晓曼仿佛下定了什幺决心般转过头来,双眼带着一层我捉摸不透的
神情,望着我说:「可惜啊,此处没有酒,也没有枪。」
  我望着她的双眼,她双眸闪动,似乎有一种情意即将倾撒而出,我点了点头,
庄晓曼向前走了一步,靠的我更近了,眸光流转,樱唇轻启,庄晓曼温软的念道:
  「回轩驻轻盖,留酌待情人。」
  我听着这句诗,看着眼前美人的眼眸,一时间竟有些醉了,只听晓曼继续说:
  「这句诗里的情人,泛指天下有情之人,而非男欢女爱,我认为,凭借我和
肖先生这过命的交情,叫一声『情人』,又有何不可?」
  晓曼的声音柔情百转,重複着当年我说过的话,原来,这一切她都记得,我
轻轻的回複道:
  「有句话,放在我心里很久了!」
  庄晓曼听到这句话,眼眸中泛起了星星泪花,但她却有意控制,神色依旧是
那幺的淡然妖媚。
 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庄晓曼,慢慢的想她靠近,轻轻的说:
  「其实我非常喜欢……」
  随后又向前迈了一小步,脚尖碰到了她的双脚:
  「非常……」
  我低下头,将嘴巴贴到她的耳边,轻轻说道:
  「非常……喜欢……你……」
  我明显感觉到,当最后的「你」字说出来的时候,她全身一颤,她动容了。
  庄晓曼擡起头,原本挂在她眼睛里的泪花已悄然滑落,她依旧强装镇定,但
声音已经变得颤抖哽咽:
  「肖途,你知道,我为什幺要回上海幺?」
  「原本不知道,但现在我知道了。」
  不由分说,我一把将晓曼揽入怀中,将她紧紧的抱住!
  在我怀中的晓曼踮起脚,红唇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点,我看着她的妩媚容颜,
看着她的深情款款,不能自已,用力的吻住了她,这一刻的拥吻,让我紧绷了多
年的心弦终于放下,那些萧索往昔,仿佛随着凛冽海风,一散而空了!
  我不知我们拥吻了多久,也不知我们是怎幺回到的船舱,我只知此刻佳人在
怀,软床之上,我们彼此交融,无法自拔!
  晓曼的长发已经散开,我的坚硬被她的柔软紧紧包裹,晓曼的酥乳紧贴着我
的胸膛,我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美背,另一只手紧捏着她的翘臀,晓曼的一双长腿
箍在我的腰间……
  伴随着我的耸动,晓曼柔情百转的呻吟,尽管有意控制,生怕隔壁仓的人听
到,但这轻吟的声音却依旧撩动着我每一根敏感的神经!
  不知缠绵了多久,我与晓曼一直紧紧相拥,不愿分开,逐渐的,随着情欲的
消散,我们彼此之间隐忍了多年的浓浓爱意,终于修得正果,再无遗憾……
  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
  1972年,美国旧金山。
  唐人街,此时的我已年近半百,晓曼与我有了两个孩子,他们的身上已经完
全看不到我们当年的影子,毕竟,没有经历过我们的年代啊……
  我因为精通日语,而晓曼精通英语,我们在一家报社从事着翻译的工作,日
子非常安稳。
  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波折生死,此时的安稳让我们倍感满足,不过,住在这家
店的一位老朋友,可就不这幺想了。
  这家店是唐人街最正宗的中餐馆,上海小吃尤其美味,店主是一位叫晓晓的
姑娘,她的养父,则是当年救了我和晓曼的徐先生。
  三十年前大上海手眼通天的兴荣帮帮主,如今要靠女儿经营的小餐馆茍延残
喘,他怎能甘心,这些年靠着手中的人脉,虽不及当年辉煌,却也与很多大人物
都有了交集。
  我和晓曼点了扬州炒饭,正等待着,一身厨师服的徐先生走了过来,手中拿
着一封信,他呵呵笑着将信放在我面前,说道:
  「肖先生,这封信有意思了,发件的地址竟然是大上海夜总会,哈哈,那里
恐怕早就拆了吧。」
  「哦?」我饶有兴趣的看向那封信。
  「嗯?更有意思的是恐怕是这收件人吧。」庄晓曼瞇着眼睛盯着信封说道。
  我这才注意,一行英文地址之后,竟是三个娟秀的汉字「胡峰收」!
  我震惊的拆开信件,一张照片掉了出来,那照片上的,是一位熟人,一位老
同学,或者,叫她『第三号』更为恰当!
  照片中的方敏与一个男人手挽着手,站在一座陌生的桥上,面带微笑。
  我放下照片,再去看信,只见信中写道:
  胡峰:
  一切可好?不用惊讶于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与住址的,我自有我的方式,
照片上的那位,是我的爱人,一位美籍华人,从事记者工作,当初在我冒险将你
的所有文件寄给地下组织之后,就是这个人,冒死把我从军统的手中救出来。
  我过的不错,不知老同学你怎幺样了?快乐幺?幸福幺?
  寄件地址的「大上海夜总会」,只是我随便开的一个玩笑,那些日子,恐怕
胡峰同誌没少去那里寻开心吧,呵呵。
  我现在与我的爱人在美国洛杉矶安居定业,不知你此时如何?
  据说与你一起逃往美国的还有一位军统女子,看来你依然是艳福不浅嘛。
  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日子,珍重。
               -第三号
            1972年5月30日
  放下信件,我又看了看照片,一时间泪眼朦胧,随后我握住了晓曼的手,彼
此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 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全文完。